夏末早秋的季节,漫山遍野尽是铺天盖地的绿,沿着蜿蜒的水泥小道,在山丘和田垄、小溪之间转悠着,一行文友到了宁化泉上的赤岭。 赤岭梯田,风景独好。我独自走在田间,小路并不荒芜,路旁偶尔点缀着一些淡紫色不知名字的野花,素颜娇羞地那里颤着,别有一番柔情。沿途草丛悉悉窣窣,鸟鸣啾啾,小溪潺潺有声。田里的水稻经过春的成长,夏的孕育,已经开始抽穗了,青涩的稻谷有了一点分量,微微颔首,绿色中淡黄缕缕,交替着希望和收获的喜悦。此刻它们才是这片天地的主人,远近都是它们的身影,一直绵延向远方。阵雨刚过,清新通透,稻花淡淡的香味弥散着有些潮湿的空气,不浓不淡,沁人心脾。 许老师老家在赤岭。一座独立的二层楼房,淡黄色的墙砖,红色琉璃瓦,远远地望:在绵延的绿中,特别显眼。房屋四周翠竹婀娜,摇曳生风。 我们一行人的到来,扰乱了许家阿爸阿妈的清静,利索地在厨房里忙乎着。邻家的阿婶也在一旁,包了一大盘子的饺子,大小形状规则,煞是好看。我和她寒 暄着,阿婶笑眯眯地告诉我,她不是许家人,是隔壁邻居,前来帮忙的,说话的神情淳朴而略带羞涩。我猜想,这是许家阿妈请来的烹饪好手。 在客厅初见许家阿爸,赤脚自如地走着,厚实的脚板稳稳当当地踩在地上,有一种默契和亲切感。这种场景是如此的熟悉和温暖,模糊的印记开始清晰,脑海里的爷爷也是这个模样,热天喜欢赤脚,小时候回乡看望爷爷时,他总会拿出私藏的糖果和小甜饼给我解馋,那个年代这些东西很稀罕,至今想来嘴里还有甜滋滋的味道。我再次打量着许家阿爸,颜容已被岁月镌刻了沧桑,腰身不再挺拔。也就是这样的阿爸,曾经用这双脚,走遍赤岭的山山水水,挥洒着青春汗水,用镰刀、锄头、犁子为孩子耕耘出一条温馨的生活之路。孩子们沿着阿爸踩出的足迹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出赤岭,走到了更广阔的天地,续写他们的梦想。 许家阿妈准备了丰盛的菜肴,红菇鸡汤、芋包、水饺、样豆腐、油酥鱼、爆炒小肠、萝卜炒老鼠干……特别是那一盘黄澄澄的土鸡,肉质香滑爽口,鲜美无比。诗友们大声地谈笑着,大块吃肉,大碗喝酒,在觥筹交错中彰显客家人的盛情和豪爽。席间许家好友,从十里开外的山村外骑摩托车赶来助兴。勤劳好客的客家人,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季节,只要你来到家里,都会被奉为尊贵的客人,让你品尝到山中的美味,醇香的酒酿,让你醉在他们的淳朴和善良中,醉在他们浓浓的亲情里。 现代的乡村生活,总是古老和现代文明并存和交织着。那些割舍不下的老伙计,镰刀、锄头、耙子,石磨、石臼、饭甑和簸箕仍在沿用,而热水器、液化气灶,电视、电话、手机、wifi,这些现代的文明也丝丝缕缕地渗入到乡村生活。这里偌大的房屋只留下年迈的父母双亲,他们一般不愿意跟着孩子走出山里,那是因为这里有熟悉的老屋,有关于长辈们鲜活的记忆和梦想,还有那片深深眷恋的土地。他们在这寂静的赤岭山村,执念一生守护着红土地,播种着四季希望,享受着瓜果丰硕,稻菽飘香的喜悦,安享岁月的流过,默默守护着那份执着和安然。 告别赤岭在夕阳里,山村是如此宁静,远处的云霞红透了半边天,斑驳的余晖流泻满地,给这天、这山、这树、这房屋、这稻田镶上一层淡红,一切都剪影般地伫立。草丛里扑楞楞的飞鸟,田间出没的农人,都让这幅绝美的田园画面鲜活起来。漫步田间,心情变得轻松起来,随着年纪的增长,原来根本无法领略到的田园风情,此时尽是如此曼妙。 回望处,远山如黛,一抹夕阳,炊烟袅袅。(王秀萍) |